傅劲深忍俊不禁, 她近来很喜欢冲他耍小性子,少女语调软软的,撒起娇来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烦,他享受这种感觉,还时常故意招惹她。
小姑娘见他面不改色, 自己这屡试不爽的招数不起作用了,原本装出来的委屈劲儿一下子真上头了, 气鼓鼓地拿过桌上的果汁喝了两口,而后几筷子将他方才给她夹的菜全数丢回到他碗里。
男人扬扬眉, 觉得这小妞生气的模样简直可爱死了,他勾勾唇, 又想要替她布新的菜。
“不吃”
“不喜欢”
“不配吃, 梁知不配。”
她咬牙切齿故意念自己名字, 傅劲深终于忍不住失笑, 探过去想要捏捏她脸颊的手也被打了回来“哪家小妞,脾气这么大谁惯的,惯成这样了”
梁知脸颊红红,抬眸瞪了他一眼,傅劲深立马好声好气哄, 那语调像是哄小孩一般细腻, 生怕小祖宗记仇“我惯的我惯的, 我活该, 不生气了, 嗯我晚上轻点”
“”梁知桌下的脚忍不住踹了他一下。
然而傅劲深这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 白天事事惯着她,夜里到了床上便翻脸变了样,花上几个小时把她折腾得服服帖帖,花样百出地替自己把福利统统讨回来。
梁知被他欺负惨了,哭哭啼啼乖乖巧巧,然而第二天清醒过来,又默默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,两天也不愿搭理他。
乾市傅少这辈子受过最多的白眼和冷落,大抵就是在他家小宝贝那了。
小吵怡情。
小姑娘这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庆功酒会那天,傅劲深当真没开口要陪她一起去,梁知有意无意在他书房那转了好几回,他除了动手动脚逗逗她以外,连居家外套都不打算换。
梁知走的时候书房的门关得砰砰响,傅劲深看着她离开的位置无奈地摇摇头,然而眼底仍旧是满满的宠。
周渠给她定了件礼服,她被助理的车接到公司时,造型师都已经就位。
不得不说周渠在这个圈子里混迹多年,自己又是白富美出身,审美比很多艺人的造型团队要好,大气有格调,经由她之手的礼服穿上往媒体前一走,几乎版版是头条,还是占了大板块图幅的那种,堪称业内艺人着装教科书。
梁知第一眼见到那还未从人形立台上取下来的晚礼服时,也看着挪不开眼,浅青色裙摆垂落感十足,繁复的褶皱叠在身后,宛若云朵般梦幻,腰间束得盈盈一握,胸前闪亮的小钻一直点缀到小臂,云层之上是星星点点,惊艳又灵动。
这样的礼服其实很考验人的身材,小钻之处没有丝毫弹性,稍微胖上一分便无法穿上,梁知试穿的时候提心吊胆,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礼服撑得破。
然而她到底是对自己的好身材有所低估,造型师替她把礼服穿好之后,那完美的贴合度简直是对她方才的胆战心惊最大的嘲讽。
小姑娘羞涩地往墙镜前一看,葱白的小手指捏着一点裙摆,脸颊微红,上齿不自在地轻咬下唇。
连站在她身后,见过无数大风大浪,向来淡定的周渠都忍不住感叹,这傅少的女人当真是不可忽视的尤物,精致如仙子降临人间。
梁知娇羞地自我欣赏了一会儿,片刻后心中那股子紧张激动渐渐褪去,她动了动身子,忍不住倒吸一口气,方才心里只惦记自己穿不穿得进,眼下活动了一会儿才感觉到,这衣服前边看起来稚气保守,淑女大方,然而身后一片清凉,心形尖尖大开背一直拉到了盈盈细腰之处。
屋内暖气很足,她感觉不到冷,然而身后不着片褛这样的大胆衣着,是她鲜少尝试的,唯一一次便是那回去傅劲深的办公室,可那会儿她搭了小外套,如今是要参加酒会的,定然没有穿外套的机会。
小姑娘羞得连白嫩的脖颈都攀上了红晕,满脸不自在地扭头看周渠“渠姐”她期期艾艾。
“好看。”周渠入这圈子太多年了,多开放的人都接触过,自己心里也没有避讳,只是梁知那点小心思,她也明白。
“太露了点吧”梁知垂着眸。
“不会,这衣服天生适合你。”周渠扬扬眉,笑得爽朗,而后眼里露出点狡黠,“你家傅总不是不愿让你做他女伴”
“嗯”说到这个,梁知就委屈,周渠这么一提,她难免沮丧。
“晚上出去惊艳全场,气死他”
梁知被她逗得“噗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也捏起小拳头,心里多了几分底气。
周渠其实也藏了点自己的私心,梁知能这么安逸又有生活规律地像个上班族似的在这个圈子里混,傅劲深不插手是不可能的,只是前段时间他嫌她在家陪他的时间少了,偏执霸道的老毛病又忍不住犯了一次,在背后暗暗拦了她几个工作,气得周渠恨不得直闯傅氏大楼,然而她知道和傅劲深斗压根是自讨苦吃,哪怕背后有衡市周家撑腰,也没这个必要,两家到底还是交好的,她也明白事理。
只是这女人怎么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,自小有周家护着,哪里受过这样的气,她折腾不过傅劲深,却也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,只能稍稍欺负欺负自己手里这小白兔,也让他急一急,吃点苦头。
周渠淡定地在梁知身后把她那抹绝色拍下来,而后立马发到傅劲深手机那头“傅太太惊艳全场,好些个年轻二世祖都虎视眈眈,傅少好眼光。”
末了她立刻把手机关了,梁知那无辜的眼神探过来的时候,她还是稍微有些心虚的,毕竟方才才刚刚做完出卖她的事,周渠讪讪一笑,派人将她送往酒会现场,自己立马扭头就跑。
庆功酒会现场有安启在,梁知吃不了亏,周渠顶多是胡乱打打嘴炮,然而这也足够让那占有欲爆棚的大变态吃吃醋了,省得他没事就把自家太太的工作往外推,他惹她,她也得回敬他一手。
只是有些对不起自家小白兔,也不知那傅大少醋过之后,晚上会把她折腾得多惨,默哀。
傅劲深约了陆随。
梁知近来时不时会想起过去的一些小事,如今少女对他心无芥蒂,想起些什么模糊不清的印象,便会兴奋地来寻他说,她在为自己失而复得的记忆高兴,然而傅劲深却胆颤心惊。
她对他的态度仍旧亲近依赖,想来只是想起了些许琐碎小事,可按照这情形下去,她也许会想起更多过去的种种。
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太过美好,很多时候他夜里会梦见梁知恢复记忆后找他兴师问罪的模样,更糟的是压根不愿再与他交流,重新想要逃离他身边。
他总觉得眼下美到不真切的幸福是他厚着脸皮偷来的,一旦梦醒了,他什么也抓不住。
前些天,他让陆随带了先前给她治疗的医生过来,男人瞒着她,只说做做康复检测,然而今天是出结果的日子,他有意避开她,让她离真相远一些。
选择性遗忘并没有一个准确的道理来解释,她如今身体很健康,生理上没有任何后遗症,大抵是近来过得越发惬意,很多丢掉记忆开始逐渐恢复。
“若是想要她一直遗忘下去,大抵是不能接触之前刺激过她的事情。”陆随脸上表情不是太好看,他顿了顿,又说,“但我并不建议,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,强行扭转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,对她对你都是,如今你们感情这么好,过去有再多的误会,好好说说都能解开,况且说到底,我是她哥哥,怎么说都该站在她那边,深哥,顺其自然,她也有心,舍不得你的。”
傅劲深阴沉着脸没说话。
陆随走了一会儿,他桌上随意摆放的手机震了震,梁知不会找他那个号码,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,并不太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