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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校霸儿子做同学的日子(十)~(十二)

风扇在顶上旋转, 只能看到扇叶转动的影子, 往下带来的带着空调凉意的风, 要不少正对着的同学忍不住穿起了外套, 这也是在教室里面少不了的状况, 谁叫教室空间大,这处热了, 那处就冷了呢?

打从进高中开始, 曾经也许还在学习上三天打鱼,两天晒网的同学,便会被迅速地灌入三年后考试定生死的观念,这也使得大家不由自主地团结上进, 生怕一不小心掉了队, 便像老师口里放话的那样考不上好学校。

其实在入学时,关于班级成员的分配, 便有一番讲究,S城第一中学的高一年段,采用的是平行班方针, 在学校教务处的安排下,几乎每个班级起先的平均分都是一样的, 包括“关系户”那也是平均分配, 一班一个。

一直到高二文理分科之后, 学校才会根据成绩进行筛选,挑出成绩好的那部分同学成立所谓的火箭班、实验班,不过这也是后话了, 提这些要说的是,几乎每个班都是从同一个起跑线出发的。

这也意味着,班级里的学生,并不一窝蜂地是优秀学生,其中也包含了学习没那么自律的、甚至喜欢耍小聪明的孩子,尤其是在长达两个月的暑假后,没收回心的孩子们格外浮躁,班主任们管理起班级来也挺辛苦,需要花费不少心思。

“陈老师,你快来让我取取经,你们班怎么秩序这么好的?”学校里每周都会按照班级的综合分数评出每年段两个的优秀班级,流动红旗则根据优秀班级的变化不断更换地方,这分数来源甚广,包括了学生们的仪容仪表、出勤是否准时、双操是否标准等等,按照以往的规矩,总是会你来我往,大家轮流坐庄,可在今年刚入学的高一这,这规律完全失效了。

从开学开始,两个优秀班级的名额,便有一个固定在了高一九班,任凭各个班主任怎么狠抓纪律,又是叫人谈话的,都没能动摇九班的位置,现在学生之间都流传开了说笑的话语,叫做“流动的红旗,铁打的九班”。

陈老师谦虚一笑,心里可别提多美了,不过她可不敢居功:“这还是我们班长的功劳。”她说到裴一鸣,眼神都在发光,“我也老实和你说,老吴你又不是不知道,这一鸣是买进来的,当初我在看到他名字旁边的星号时,那叫一个提心吊胆,生怕这就是个刺头,哪知道这个孩子入学以后表现越来越好,他不但自己上进,还带动着全班同学都上进。”

一听这话,吴老师连忙把椅子拉进:“我知道,裴一鸣同学,我晓得的。”就前两周,国旗下讲话这学生还上去过呢,还真别说,长得挺俊,“你们班的孩子都听他管?”班长这职位可没这么好坐,又得不偏心,又得镇得住场子,前两天吴老师他们班的女班长,还被班上的调皮男生气哭呢。

“都听。”陈老师一脸骄傲,她手下的学生就和她的孩子一样,“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,班上的班委都挺听一鸣的话,尤其是他的那个堂哥,和我们班体育委员,和他特别好,三个人虽然吧,不是个个都成绩好,可是态度很端正,做什么事情都不怕苦不怕累的,经常帮助同学,久了大家都很信服他。”

就说个最简单的例子,按着陈老师以前的教学经验,运动会的报名,是最为难人的,以前的体育委员,到了最后不得不点兵点将,强行叫人,甚至逼着每个人必须至少报一个,然后所有人都挤破了脑袋非得去什么扔铅球、跳高、一百米,他们当老师的还能不清楚?不就是觉得这几样轻松呗?最尴尬的是,大家谁都不想卖力,尤其是那些什么长跑项目,要找出一两个报的都没,有的体育委员心一狠,还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,经常闹出些不开心。

这回运动会,陈老师也是提心吊胆,可没想很快,这报名表就收了上来,裴一鸣他们几个,把能报的项目都勾上,还没挑轻松的,尽是选的什么五千米、一千五百米或是四百米接力之类的项目,非但如此,他们还不知怎么地说动了常年坐在后排的那些个体育健将,动员一个多报两个,至于班上那些个体育课上一向表现不好的,体力糟糕的,则被分配了更多的后援和写宣传稿工作,最后皆大欢喜,陈老师特地打听了一下,大家都没有怨言。

有时候学生们哪是真的偷懒、没有责任感,只是觉得自己不行,或是看别人都不报名,自己也不想报,他们最不服气的,就是不公平,现下有人跳出来带头,他们便也不介意多出点力。

“……原来是这样。”吴老师听得一言难尽,他是想取经没错,可陈老师这也太滔滔不绝了吧?从刚刚开始一直说到现在,好好好,他知道了,他们班级班干部天下第一好,这不实践出真知吗?九班运动会全校一等奖,他们班倒数,他还能不知道。

陈老师越说越起劲了,她还把椅子拉着凑过去了一点,这不平时没地方夸吗?:“不是我说,这几个孩子,考虑事情都很完善、成熟,像我们班的值日,也都是闹春那孩子帮着做点检查的,这孩子可不像现在的小皇帝们,干起活来麻利得不行,勤快。他虽然人看起来挺单纯,可处理事情样样细致,搭配上出力的文也和出方法的一鸣,可以说是完美。”

这头还在唠叨呢,就有不少同学进来了,高中期间的练习册,动辄就是一整本,老师们检查作业的方法,都是要学生们做好收齐,然后搬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来,一个班的学生少说有快六十个人,若是遇到课代表力气小的、又人缘一般,那都能看她哼哧哼哧地搬个三四趟才齐活。

“老师好。”门口那说话的是男生,这也是学生们的默契,虽然办公室门大开,学生们想进就能进,可出于礼貌,还是要和老师问个好。

“你看,说曹操曹操到。”陈老师小声地和吴老师说了一句,“进来吧。”

走进来的正是裴一鸣,他手上是一大叠的历史练习册,旁边跟着的是庄文也,手上抱着的也是一叠。

“今天圆圆不在吗?怎么是你们收。”陈老师故意抬高嗓音问了句,不用问,问就是嘚瑟!她这可是光明正大的炫耀。

裴一鸣先把练习册放下:“李圆圆搬动,我和文也也没事,就帮他搬了。”旁边的庄文也也点了点头,他性子最活泼,故意做了个炫耀肌肉的动作:“我们力气大得很!”

“那也真是辛苦你们了。”陈老师笑眯眯地夸奖,虽然这事他明明已经看了挺久,“闹春呢?怎么没一起来?”

说到自家老爸,裴一鸣的脸都忍不住黑了下来:“他题目搞不懂,还在那琢磨呢,我没让他来。”他怎么都想不通,自家老爸还能读书比他糟糕的?进了高中后,他坐在爸爸的旁边,那叫一个如履薄冰,但凡上课想摸鱼睡觉,都会被爸爸机警地叫醒,百无聊赖连看个都不行的他,不得不地开始认真听课。

他初中时基础一般,可经过一个暑假的答案编造计划,那也勉强算是补齐——短腿状态,衔接上高中的知识并不太难,考试的成绩虽然不能名列前茅,可也能位于班级的中上游,运气好的时候甚至能摸到前十的边缘;同样被迫认真听课的庄文也就更不用说了,他本就是三人里成绩最好的一个,稍微认真,现在已经稳稳地位于班级前十了。

可在三人里最认真听课、做笔记的裴闹春,成绩格外稳定,一直待在三环开外。

“没事,他这么努力,早晚会开窍的。”陈老师说这话也有些心虚,这句算是每个高中老师都熟练掌握的安慰话语,可开窍这东西说法很悬,有的人一直努力到高三毕业,都不能开窍。

“……嗯。”裴一鸣心里是一言难尽,可隐隐地又有点小骄傲,这大概是他唯一能超越过自家老爸的地方,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的老爸,原来在读书上,这么一般。

虽然老爸反复澄清,是这具身体拖累了他,可裴一鸣只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,他每次不想读书,就想想从前高中时期的爸爸,那时候老爸肯定是认真拼搏,还是考不好。

哎,真拿爸爸没办法,不过没事,他这个当儿子的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!

“好了,那你们快点回去准备上课吧。”陈老师挥了挥手,可舍不得再耽误孩子们的课余时间,在她看来,班上的这三个,有时候甚至比前三名更宝贝呢,又乖又听话。

裴一鸣和庄文也往外走,一出办公室便勾肩搭背,笑吟吟地。

“班长,你说要不要我帮闹春补一补课?”庄文也已经被纠正过了,在班级要叫得正规点,说什么老大太社会气了。

“这……我问问他吧。”裴一鸣头疼,老爸一心想和他去同一个学校,还说什么最好能去同一个专业,可现在看老爸的成绩,他真是一言难尽,以前裴一鸣还想过出国去浪,可爸爸他的英语实在是稀巴烂,连音标都不怎么懂,说的英文磕磕巴巴的,还一副不太想去新环境的样子。

他这个当儿子的能怎么办?只能宠着了。

为了能让父子俩以后进同一个学校、专业,裴一鸣每天不止要操心自己的学业,还要连带着爸爸的一起关心,为了老爸,他几乎可以说是操碎了心,无师自通的点亮了分析试卷功能,每次考完,他都得把老爸的考卷拿出来,检查一遍,想一想这是在哪里出的问题,丢的分,他容易吗?

“我有时候都看着难受,你说闹春那么努力,怎么就考不好呢?”庄文也愁眉苦脸的,虽然胜过裴堂哥,他心里可骄傲,但是,两人现在也已经是朋友了,看着对方这么绞尽脑汁认真上进,还不能取得好成绩,有时候他都觉得难过,可无论他给予什么帮助,都无济于事,这要庄文也对做小老师产生了非凡的兴趣,他有一个梦想,就是让裴闹春和他们考得一样好!

“是啊。”裴一鸣都能想象出,自家老爸在和他说晚安后,关上房门开着灯,熬夜苦读的模样,对于爸爸来说,接触这些从未接触过的知识一定很辛苦吧?要不是为了他……

说话说到一半,裴一鸣便注意到前方发生的混乱,S城第一高中的教学楼是长方形的,两个长条的位置,分别分布着1-8班和9-16班,而短条的位置,则一边是楼梯,另一边是教师办公室,这也意味着一班和十六班的同学想要到老师办公室,相当于要走一段十万八千里小长征才能到达。

裴一鸣认得前头那个人,是16班的许晓白,主要是对方的照片天天挂在光荣榜的最顶端,他想不认识都难,她手上搬着一大叠的练习册,刚刚像是没拿住,练习册倒了一地。

庄文也很有经验地点评着:“她怎么这么勉强,我看了眼,她估计是不想跑两趟,一口气把所有练习册都搬上了。”目测这练习册的高度,都超过她头顶了,这怎么保持平衡?他忍不住吐槽,“不过他们班的男生也太那啥了吧?就不能帮一下?或者是来两个女同学帮忙也不行吗?”他摇摇头,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眼神。

他这也是臭不要脸了,这年纪的男孩,有挺多只关注自己的事情,毕竟在小学初中时,男女之间的体力没有那么大的区别,不少男生甚至被女生压着打,除非比较成熟、或者春心萌动、受过相应家庭教育的男生,剩下的基本都没什么男女意识、绅士风度,只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,与我无关。

起先,他们班不也是这样的?

不过没过两天,裴闹春便发现了这情况不对——他并非觉得男生一定要帮女生,或者女生一定是力气小,只是确实,班上有些女生,实在没什么力气,搬个书回来都会偷偷地在那甩手,他便和裴一鸣谈了谈,主动在班委会上提出,让班级的大家互帮互助,尤其是这些体力活,尽量别让一个人包揽——同样的,如果有男生力气不够的,也能向别人求助。

在他们主动地帮了几次后,班级里基本就不会出现让人独自干活的情况了,包括男生课代表也是这样,一个人搬六十本练习册,大家又不是什么天降大力士,总之,在九班,互帮互助已经成为了常态,庄文也这才能站在高处鄙夷地说说别人班的坏话。

“啧啧,看我们九班的人多好。”庄文也忍不住又炫耀了一下,他有时候巡视班级,都会生出这种感觉,看,这可是朕打下的江山!他骄傲!他自豪!

裴一鸣犹豫了下,还是拉着庄文也到前头帮忙了,他忘不了老爸的殷殷教诲,在不损害自己利益,力所能及的情况下,帮帮别人,不是什么坏事,要是老爸知道这事,肯定又要念叨八百句他没有绅士风度了。

许晓白正在低头捡着书,她抿着嘴唇,一声不吭,也不叫委屈,今天早上,她和同桌吵了一架,原因挺可笑,就是因为她每天紧着时间读书,连和她出去吃个麦当劳都要一直看时间,闺蜜指责她心里一点没把她当回事,生了大脾气还哭了,之前关系还算好的另一个女生,看到闺蜜哭了便去哄了,似乎对她也有了意见。

因着这原因,再加上好强如她又开不了口要人帮忙,最后便自己搬了出来,许晓白还以为自己咬咬牙能行,可哪知道,这是在不好搬。

在弯下腰的那瞬间,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,她知道不能怪任何人,所以更觉得难过,想来想去,只能先搬点回班级,可又怕落在这里的练习册被人踩着了或是捡走,丢了一本就糟了。

许晓白只能先捡着练习册,忽然地一双关节分明又细长的手伸到了面前,帮着开始捡书,伴着这动作传来的,是低沉又有些沙哑的男声:“我们帮你搬到办公室吧。”

她还来不及说不,手里刚捡起来的练习册就被另一双要黑些的手拿走:“没事,同学,这才一点路,我们俩帮你搬过去,小case!”

两人动作很快,一下把刚刚掉落的练习册捡得差不多,起身走在前头,反应不够快的许晓白愣愣地跟在后头,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,她是认得这两人的,尤其是裴一鸣,在学校里可出了不少风头,只是此前她没和对方怎么接触过,这算是第一次互相说话。

“谢谢。”许晓白憋了好半天,憋出了一句谢谢,她不太好意思。

“没事。”负责对外发言的庄文也笑嘻嘻的,“都是同学嘛,举手之劳,举手之劳。”

有了两个“苦力”加入,这段对于许晓白而言有点漫长的路途一下到了底,都不等她指桌子,两人便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位置放下,毕竟他们可是办公室的熟客了,大概猜到发生什么的陈老师在那点了点头,扯着旁边想走的吴老师不放,打算开始第二轮吹嘘。

干完了活,两人也不停留,立刻往外走,眼看快上课了,他们可不想迟到,直接把后头的许晓白远远甩开。

许晓白哪里追得上他们,走在后头伸出的手又放了下去,再度在心里默念般地说了一句谢谢。

“你们搬个书是从这搬到校门口吗?”裴闹春才把错题抄完,看着回来的两人有几分无语。

“哪有,我们是去做好人好事了!”庄文也才不客气,做了好事他必须要立刻炫耀,只可惜舞台不够大,听见的人不够多,他用尽自己知识积累里的夸张词汇,描述了他和裴一鸣是如何在人家危难的时候出手,如何是人家黑暗里的一抹光芒,总之,他们俩就是武侠片里的大侠,美国爆米花片的大英雄。

“你听他胡说。”裴一鸣差点没翻白眼,“就是去帮人家搬了个书而已,说得好像自己是干嘛了一样。”

被老大这么一打击,庄文也立刻无奈地耸耸肩,转移话题:“闹春,你错题整完了没有?”他要是有裴闹春这种不嫌苦、不嫌累的学习态度,早八百年考前三了。

“嗯,刚做完。”裴闹春迎接着学霸看学渣的眼神泰然自若,天知道他控分控得多努力,曾经有着充分教学经验的他,深知什么是学生的知识漏洞和常见问题,这回完全派上了用场,每回考试,人家是努力多得点分,他呢则是仔细计算,根据难度调整自己的分数,保证不进步也不退步,至于每天晚上回家,他是没早睡,那不是在看股票吗?难不成还能是用功苦读?

裴一鸣还想和自家老爸说说这补习的问题,他就不信了,他还不能让老爸提高的学习成绩!可上课铃响了,他便也立刻闭上了嘴,环顾一周,点了几个还在叽叽喳喳的同学,看着大家都雅雀无声,便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事实上,陈老师一直误会了,她天真的觉得,大家这么顺从,纯粹是因为裴一鸣是个完美班长,具有领导魅力。

可事实的真相是……

裴一鸣在班级里的人气确实挺高,人缘又好,大家不介意多听他的话,而不多的那几个刺头,要不就是听说过裴一鸣初中时的传闻,要不就是在和裴一鸣放话时,受到了武力打击,人是要学会“怂”的。

他们又打不过别人,说他坏话还会被是他粉丝的人怼,他们也想继续做叛逆少年啊,可这不是怕被打吗?算了算了,实在不想上课安静如鸡地睡会觉就是了,不要引起纷争,反正最后吃亏的总是自己。

年纪不小,脾气挺大的裴一鸣,在教育人上很有一手,红脸黑脸一起来,这不,大家都这么和谐友爱了。

什么,你说打人不好?他当然没有打人,要不被人家捅到老爸面前怎么办?这可不像以前他只要不让老师知道就行,现在老爸就坐在他旁边,身边这么多同学,流言蜚语一下就传开了,可是人家又来放话,又来威胁的,他不得应付一下吗?这只是友好切磋,至于为什么总是别人被打,人家菜,就不怪他了。

就这么简单。

……

放学后,学生们便像是逃难般地从校门中离开,唯有三人组每次都比别人要晚些,裴闹春后头也从裴一鸣那粗略了解了庄文也的情况,对方父亲出轨,母亲在家天天和父亲大战,夫妻俩便没有分半点眼神给自家这个青春期的儿子,庄文也便算是彻底地被放养了,裴闹春在和裴一鸣商议后,一致决定,不需要晚自习的夜晚,便请庄文也到家里去好好地吃上一顿,就算要留在家里睡觉也行。

三人并肩往外走,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,朋友之间,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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